肚圆脸胖、红光满面的秦局长,上班刚坐下批阅文件,办公室进来两个陌生人。两个人穿着时尚,帅气干练,都是中等个,三十多岁样子,一个还带着一幅大墨镜。
秦局长抬起头来问:“你们是……”话刚出口,没带眼镜的人,大大方方,言语随和地对秦局长说道:“秦局长,这位是我们地市新宇建安公司陈总,是你们县新来县委书记陈书记的弟弟。听说你们县中医院国家拔款,要投资5000万新建一幢住院楼,就过来想参与投标。”
秦局长一听是新来的县委书记的弟弟,不敢怠慢,立即满面笑容地站起来,边让座,奉烟,泡茶,边热情地说道:“欢迎哪,欢迎。”趁递茶之际,还细致扫了一眼这位陈书记的弟弟,白皙圆脸,中等身材,感觉与陈书记很有些相似。
坐在沙发上的陈总,显得沉稳老练,不慌不忙地接过秦局长递来的茶后,道了声谢谢,一只手往上扶了扶眼镜,然后才说:“秦局长,家兄在此工作,我不便于出头露面,以后公司业务上的具体事宜,就由我们这位邢副总经理,在这里全权代表。还请秦局长,多多关照。”
秦局长听出这话的分量和弦外之音,马上笑容可掬地说道:“你们大公司来参与我们的工程建设,是我们的荣幸,是对我们工作的支持。我们能帮助的,一定会尽力而为。再过四五天,项目就要挂网,公开招标。你们提前准备,按招标文件要求做好投标标书,其他的工作,由我们来做。”
随后,秦局长拔了个内线电话,把分管基建的王副局长喊了过来,将王副局长与陈总、邢总互相作了介绍。秦局长,王副局长,还与邢总互相留了手机号码。
毕恭毕敬地送走陈总、邢总后,秦局长坐在办公室琢磨开了:“假如真是新书记暗示弟弟来找自己,要做这个项目。公开招标,陈总公司能否中标,把握不大。若陈总公司没到工程,陈书记岂不对自己有想法?不说以后往上升,就是随便遇到点什么事,找自己碴,自己岂不是吃不完,兜着走。”
想至此,又把王副局长喊来,和王副局长既是商量又是安排的口气说:“咱们任何一件工作都离不开县委和政府领导与支持。新书记的弟弟公司来投标,我想咱们还是得想想办法,叫陈总公司中标。”
王副局长说:“县委刘副书记,很早就在给我们打招呼,万一知道了,不是对我们有意见?”
秦局长沉吟半晌道:“现在官场上的事情,谁不是先唯上再唯下。事情么,我们尽量办得巧妙些。既是将来刘书记知道天牌弟弟想做这个项目,自然会理解我们。”
王副局长有点为难地说:“再说公开招投标,咱也不能左右谁中标,谁不中标嘛。”
秦局长颇有把握地说:“你分管基建工作时间不长,对具体业务还不太熟悉。制度是这样规定的,但也还有灵活的余地。工程招投标代理公司不是受我们委托,长期在我们卫生系统做业务吗?给他们暗示下,新宇公司是我们的一个特殊客户,不管怎样操作,务必让新宇公司中标。”
王副局长与代理公司沟通后,代理公司又与新宇公司联系,叫他们多找几家公司围标。最后新宇公司中标,如愿以偿。
中标后,邢总代表陈总,给秦局长、王副局长封了个红包。秦、王两人那个敢要,反倒是中午局里接了邢总一场。见邢总喝得高兴,秦局长暗示邢总给陈总带话,希望陈总晚点在他哥哥陈书记面前,多为他美言之句。
过了两个月多,秦局长找县委陈书记汇报工作,事完,顺带轻描淡写的说到陈书记弟弟的新宇建安公司,中标承建县中医院的住院大楼。
听到这话,陈书记顿时一脸严肃地说道:“我只有一个弟弟,在地区外事办工作,根本没有成立什么建安公司。上次,我在常委会讲了,我的亲戚朋友,未经我同意,以我的名义,找你们办事的,一律回绝。我来时间不长,倒是听到不少反映,说你们卫生系统很多工程项目,都给了有背景有关系人做。以后出了问题,我要拿你是问。”
秦局长慌恐不安地说:“噢,对不住,陈书记,别人误传我误听了。工程项目管理上,请领导放心,我们一定严按国家规定执行,保证不犯错误。”
从陈书记办公室出来,秦局长满脸是汗,满脸羞愧。本来是想在陈书记面前表下功、套下近乎,不想拍马屁拍到马蹄上,还受顿批评,心里很不是滋味。
回到办公室,回味陈书记的话,难道上次来联系工程的陈总,是冒充陈书记的弟弟?这才想到打邢总的电话,可打了几遍,号码停机。又叫王副局长找到住院楼工地的项目经理,打听陈总,邢总两个人情况,才知道他们不是公司的。据说这两位陌生的神密人员,主动找到公司老总洽谈这笔生意。施工合同签定后,两人拿到400万抽成,销声匿迹。
此刻,秦局长才知道上当受骗。想到陈书记没巴结上,管干部的刘副书记又得罪了,自己拚搏多年熬到的局长位置,仿佛危在旦夕,早晚一幅弥勒佛似的笑脸,现在比要冬天下雪的天还要灰白、阴沉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