汉水烟柳
童年时的小麦播种
散文  2015年11月08日  阅读:837

前一向下乡,看到农村家家户户,使用悬耕机种麦,几十亩上百亩,甚至几百亩的麦田,几天时间播完。不仅想起小时候,生产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抢种完小麦的繁忙景象。

我们这个地区,播种小麦都在寒露霜降之间。早了晚了都会影响麦子的生长与产量。在种麦前,抢收秋季作物腾地。黄豆秧,苞谷杆,稻谷垛,未开过带桃的棉花梗,堆得一垛垛,如小山似碉堡,散布在稻场,田埂,路边。

地腾出来后,牛添料,人加班,十来具牛犁,起早贪黑耕地。掌鞭的一个分包一块田地,不知不觉中比赛起来,看谁犁得又好又快。“叭叭”的皮鞭声,“驾驾”的喝牛声,黄牛有时的“哞哞”声,牛脖子下铜铃“叮咚”声,此起彼伏,回荡在广阔的田野。光闪闪的犁铧,在一头头瞪着铜铃一样大小眼睛的黄牛奋力牵引下,掀起一排排黑褐色油亮的土浪,散发着缕缕泥土的气味和芳香。田地里,经常犁起田鼠打的洞和窝,田鼠逃窜,窝里的稻草和储藏粮食也顾不得要了。麻雀和乌鸦,飞来落在犁起的黑土地上,啄食小虫,寻找遗落在地里的粮食。

等犁好一块地,乘犁起的土疙瘩土块没有被风吹干吹硬,掌鞭的又换上耙,人站耙上,一手拉缰绳,一手扬着皮鞭,将土块土疙瘩耙碎,将地耙匀耙平。耘好的地里,身强力壮的男社员,用肩膀挑,身穿朴素花衣的女社员扳车拉,你追我赶,风风火火地从村里运来事先准备好的农家肥,分成小堆,均匀地散布在地田地里,像一座座小山。将这些准备就绪,就可以播种小麦了。

天刚麻麻亮,晨雾还未散开,赶牛人悠长的吆牛声,清脆的皮鞭声,已在田野上响。歇了一夜的牛,嘴里喷着热气,劲头十足,拉着犁呼呼直奔,扶犁的跟在后面小跑,一个社员用撮箕顺着犁起的地沟撒农家肥,一个社员挎着荆条筐跟在后面丢溜麦籽,一个社员跟在后面用镢头打没耙碎土坷垃,一行人就这样紧张有序,有条不紊地形成一个播种小组。等一块地点种完,再用耙将地耙平,将麦籽覆盖好。我印象中,还有一种木头的叫耧的播种机,样子有点像独轮手推车。可能因为好坏,或效率低,以后没见再用。

著名作家史铁生在《我遥远的清水湾》中,有段播种的描写,非常生动感人;“扶犁的后面跟着撒粪的,撒粪的后头跟着点籽的,点籽的后头是打坷垃的,一行人慢慢地,有节奏地向前移动,随着那悠长的吆牛声。吆牛声有时疲惫,凄婉,有时又欢快,诙谐,引动一片笑声。那情景几乎使我忘记自己是生活在哪个世纪,默默地想着人类遥远而漫长的历史。人类好象就是这么走过来的……”

如今,农业机械化程度高了,犁地种麦,几天完成,原始的耕种方式已经得到改变,人力畜力从繁重的劳动中得到彻底解放。但童年种麦时节,男女老少和耕牛齐上阵,广袤的田野上,到处都是一派热火朝天,繁忙紧张抢种景象,还深深印在脑海里,成为农耕时代一个小小的剪影,挥之不去的乡情乡愁乡梦。